我所在的小區已經連續三天不強制核酸了，進入所謂的常態化核酸檢測狀態，非必要不出門──如果你沒有 48 小時核酸陰性證明，出門也只能壓馬路。
作為一個懶人，我是非必要不下樓，在這幾天裡癱在家裡就沒去做過一次核酸。因此，我哪也去不了，也不想去哪──但是，我還是想要去天台吹風。
天台是樓頂的一條走廊，通往隔壁單元樓，同時也是小區的最高處，可以俯瞰周邊的風景。我之前經常去天台看風景，尤其是隔離期間，天台就是唯一一個可以「放風」的地方。
今天我再去的時候，發現通往天台的門被鎖上了，門上貼著物業的一則去年的公告，公告內容如下：
公告傳達了幾個信息：
- 一個隱患：物業人員發現有中小學生攀爬樓頂，也許這是鎖門的原因。
- 一個作用：天台是臨時避難通道，如果一個單元發生火災，的確可以通過天台逃離至隔壁單元。
- 一個措施：物業管理部門加強監督和巡視力度（降低中小學生墜樓的隱患）。
- 一個建議：家長們加強對孩子的監督教育。
公告其實寫得挺好的，講明原因，道出措施，清晰明了。但是，為何還要鎖門呢？
我猜測有幾個原因：
- 不怕一萬，就怕萬一。萬一有人不小心墜樓，責任在誰？不明確。而且物業也害怕受到輿論的指責；
- 沒有過多的人力。疫情期間，人員不足，公告裡說的加強監督和巡視，想必沒有多餘的人力去做；
- 杜絕其他隱患，例如自殺。天台不是一個私人場所，如果發生此類事件，矛頭會直接指向物業；而如果業主從自家窗口跳樓自殺，物業至少可以撇開關係。全國各地疫情期間的自殺事件，已經出現多例，不得不防。
所以均衡之後，最簡單直接的方式，就是幹脆把門鎖住，杜絕一切可能。放風？少數業主的需求不重要；臨時避難通道？低概率事件，相比之下不足為憂。
有沒有發現，這個操作很熟悉。網絡平台的封禁是如此，各地的一刀切政策亦是如此。
一般來說，這時候大家都會吐槽：懶政！在我看來，懶政只是一個大而泛泛而談的形容，是表面原因，他們為什麼懶政，才是更值得去深思的地方。
我認為主要有兩個原因，一個是模糊的法制。我國歷來都不是一個嚴格貫徹法律的法制社會，做事不太理會法律，是根深蒂固的中國文化。古代封建時期，雖然也有法律，但是君王的一句話，就可以顛倒法律；再看現代，在悠久的文化慣性之下，上至官員，下至百姓，對法律的漠視依然嚴重，且看如何對待勞動法便知。
雖然近年來一直強調法制社會，但是收效甚微。法制的模糊，進而導致責任的不明確。衡量的標準不清晰，決策者為了防止自身利益受損，最簡單也最粗暴的方式就是自己把標準線降低，或者採取一刀切政策。
另一個是自下而上負責的制度。下級的官員，會將工作重點放在完成上級的目標上，因為他們的業績由上級考核，他們的仕途由上級決定。有時候為了不出錯，他們寧願變本加厲，只要能讓自己的業績「漂亮」一些。類似的例子，我在之前的文章探討過。（再讀《趙敏郡主要條船》）
下面的老百姓過得好不好他們關心嗎？當然關心，但這不會是重點，因為它決定不了自己的仕途。所以，只要維持狀態在一個閾值之下，他們就不用太擔心。例如把門鎖住這件事，部分業主不能放風、低概率的火災事件導致不能使用臨時避難通道，這些事情想必都是在閾值以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