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近讀完了季羡林的《一生自在》,一本散文書,收集了季羡林對各種話題的探討,以及他的種種經歷。
話題部分,寫得很淺,也無特別的觀點,印象不深刻,對我來說也沒有什麼大的啟發。不過,他的留學德國經歷倒是很吸引我。
他寫了在德國留學時1的幾點感悟,一是攻讀學位時的論文選題,德國教授對於論題講究「新」。題目不怕小,就怕不新,對於拼湊而來的論文,教授斥之浪費紙張,浪費讀者的精力。
他曾經洋洋灑灑寫了長篇大論的導言,以為會得到褒獎,沒想到被教授全盤否決,重新再來,這便是一個例證。
另外一個感悟是德國人的考究精神。他寫論文期間,來往於圖書館兩三年,引用了無數出版物的內容,在最終要完成論文的時候,他被告知要詳細檢驗每一處的引用,以保證來源標註準確。他很苦惱,因為這意味著他還需要花費巨大的精力去重新借出那些書本,將引用來源標註清楚。不過最終他還是按照要求完成了。
在德國出書的話,研究室的所有人都要參與校樣,目的就是保證書的嚴謹。
他笑稱德國人的這種行為:
德國人其智可及也,其愚不可及也。
正是這種「愚笨」的行為,才造就了德國嚴謹的作風,才讓德國製造享譽世界。
這段經歷讓我印象深刻,主要是我也經歷過這樣的階段。而中國大學的論文要求,與他文中描述的德國要求對比強烈,讓我很受觸動。
我的學校雖然談不上頂尖,但在國內來說算是不錯的大學。這樣的大學裡,依然是抄襲成風、替換為主、沿用前人的主題,毫無新意,其他稍次一點的大學我更是不敢想象。
我現在回想起自己的論文,慚愧不已 —— 又給世界增添垃圾了。
主題沒有新意,更談不上嚴謹了。
答辯後期,很大的精力花在了排版、校正格式上,當時我非常驚訝這樣的操作,因為在表面形象花費的精力,甚至大於研究的精力。在提問的時候,不少評委也將側重點放在格式上……
這種風氣的形成,與整個大環境息息相關。
大學講究嚴進寬出,學院不會為難畢業生,所以論文要求不會太高。這些「放水」操作學生自然也心領神會,因此在論文上也不會過於重視,這樣的默契也會傳遞給下一屆,周而復始,惡性循環。
我慶幸我已經從裡面逃脫出來,但我依舊對這類風氣感到痛心。尤其是當我讀到他的經歷時,我贊嘆於德國的風氣和嚴謹,而令我更驚嘆的是 ——
書中所言的德國,距今已將近百年。
Footnotes#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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來自《一生自在》第一章之「假若我再上一次大學」。 ↩